徐攸的剑有三柄,三柄完全不同的剑。

这一次,他拔出的这柄剑,叫做煎棠雪。

小堂煎雪叹流年,归去太匆匆,忘了相思引。

煎雪,酿酒,饮下的是苦楚,忘记的是情愫。

所以,他的剑刺了下去,寂寥无声,浅尝辄止。

剑,化作了雨,雨化作了冰。

落在了眉间,刺在了心头。

剑柄似有墨画卷,画尽了人间残冷遗憾时,唯独留下了一杯醉和一道剑气。

便在那剑气傲啸之时,便就是人心最冷的一刻。

酒,是苦的。

剑,也是苦的。

苦楚的人刺出苦楚的剑。

“所以,我忘记的,是她吗?”

他问。

没人回答。

“所以,她说我负心薄幸,那我负的也是她吗?”

同样也没人回答。

回答他的是一柄刀,一柄来自于那个很英武,却又很妩媚的女人手中的刀。

这是一柄杀生刀,屠戮了万人。

……

洛都的雪,依旧没有停了下来的意思。

道士难得的在这里喝了一夜的酒,所以,那老板娘便就赔着他喝了一夜的酒。

“你说,他此去……”

老板娘扶着那酒壶,微抬着眼,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

“可当去?”

道士总归是个道士,好道士就该是个清醒的道士。所以道士要么是个不喝酒的道士,要么是个喝不醉的道士。

他便是个喝不醉的道士。

所以,他即便是陪着那老板娘满饮了这无数的酒,但却依旧没有要醉倒的意思。

他说,

“总该是要去的。”

“无论如何,他总该要去的。”

老板娘不满意的咕哝了一下嘴,哼哼道。

“即便是救错了人?”

“没有救错的人,只有救不得的人。那个人,总归和他有旧。”

“可是,他该救的却还不是她。”

“是的,但是,他也救不了她。”

“所以,他就要忘记她?”

“救不得,便不能救。就好像那个位置,他当不得,便不能当。”

“……”

救不得,当不得。

窗外的雪依旧在下,下得激烈,下得缠绵。

……

窗外的雪,就好似是霜刃的花。

他的剑刺了下去,所以她的刀,便就拦了过来。

最近,徐攸遇到的女人,好似都是很会用刀。

无论是那个且温柔且炸裂的红袖,还是这个一脸英气,却还有些妩媚的女人,都是用刀的个中好手。

但是,她与红袖不同。

她的刀纯粹,很纯粹,纯粹的便和她自己一般,即便是妩媚,即便是妖娆,但是最让人记住的却还是她的英气,那个好似想能够杀人的英气。

所以,便随着那柄浸着血的刀斩在了他的剑上以后,他便感觉到好似有一股意,正在侵染着他的剑。

那是一种杀人的意,杀了无数人的意。

血染处,胭脂依旧。

泪浸时,此夕红袖。

相思的剑,杀生的刀。

……

趁着雪,刀出无意。

一个复仇的人,总归是个喜欢杀人的人。

因为复仇最快的办法就是杀人,杀更多的人,更多有干系的人。

所以,便在一片雪色中,就在那位大人还没来得及去审那个有些任性的女人时,便就被一辆马车给拉了走。

死人了。

这次死的不再是普通人,死的是个官,是个不大也不小的官。但是,却是个干系重大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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