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吧。”
红霞的眼神又黯淡下来：“我从来不信这些。”
“信则有，不信则无。不管世间是否真的有轮回，心中留一个希望才好。你说是吧？”
微微上扬的尾音如一道闪电划过红霞的心间。
……
“你不该如此的，你内心有善念，可你总是用恶意来包裹自己。人世间并不总如你想的那般黑暗，总还是有善意的。你说是吧？”
……
红霞的目光忽然紧紧地盯住子光，那目光中先是震惊，然后欣喜，随之又迷惘，最后成了自嘲。
眼前的这个男子身上确实有许多与郭朗相似的地方，他们同样地阳光开朗，同样地知识渊博，同样地……爱管闲事。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喜欢劝女子从良，不管是妓女还是女匪。
但她很羡慕。
她自小便被黑暗与阴影笼罩着，拜那个人所赐，她的身体最后终于自由了，心却永远困在牢笼里。郭朗是第一个试图打开笼子的人，但他并不打算走进她的心里，只是想让她出来。她对他有着极深的依恋，但这是没有结果的一段情。
哑巴是第二个。
对于哑巴，红霞的内心十分复杂。她拒绝哑巴来打开她的囚笼，是因为她认为哑巴和自己，太像了。他们都是在阴暗处生长的人，偏执、疯狂，或许能彼此理解，但是却不能互相温暖。
生活在暗处的人永远向往着那些阳光下温暖的笑容，她也想像他们一样，生活在阳光下，站在正义的一方，自在地活着。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对郭朗如此执着，好似只要跟他在一起，自己也能蹭到一些阳光，不至于让自己在潮湿的地方发霉、腐烂。
但也正因为太像了，所以她对哑巴总有些不忍心，看到他就好像看到当年苦苦守候郭朗的自己。
至于宋子光，他或许是第三个，但她想，最好不是，因为她如今已经不想再走出笼子了。
“……所以啊，天道有轮回，你如果早点收手，把这个山寨解散了，以后多做善事，你身上犯下的罪孽也会慢慢减轻的……”子光还在说着，并且又说到了解散山寨这件事上。
“你不像个书生。”
“嗯？”
“倒像个传教的。”
“……”
“呃……这个……”
“我们打个赌吧。”红霞不知道从哪里涌起一股冲动，想要任性一次。
子光愣住：“什么赌？”
“三个月。三个月内，你能说服我，我就解散山寨；若是不能，你就要在这里待一辈子。但这三个月里，你要做我的师爷。”
她或许是真的累了，继承父亲临死的遗命，要找到那个失散多年的弟弟，以一个女土匪的身份生活在这座浸满鲜血的山上。她真的累了。
若是他能解开自己的结，不要说解散山寨，就是让她以死谢罪……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就太感谢他了，本来她就是求死不能。
子光似是有些惊讶，慎重思考一番后，随即目光坚定起来，收起了顽皮的姿态，一字一句地回答。
“好，我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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