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的天亮的格外早,但当我醒来时,昨夜轮流值夜的人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正围着火堆,说着什么。  我把东西收拾好,叫醒玉衡准备出发,却听到前面有争吵声传来,正不解时,一旁的爰因解释说:“要下冰雹了,我们需要加快行程。”  想来是雇主不愿意了,看着现在风和日丽的天气却是不像要下冰雹的样子,但出门在外总该小心些好。  车队再出发时,速度确实快了不少,听木萨说今晚怕是要在路上将就了。等到夜里,速度减慢了不少,可依旧在往前走。前面的马车里一直有骂咧咧的声音传来,感觉队里几人都有些恼火。  走在前面的木萨压着嗓子抱怨,“不知道这里下冰雹能砸死人啊!不愿意走你自个留着呀……”  我昨天就听他讲过这里下冰雹的事情了,每到春冬换季时,这里就会出现冰雹,而且个头还不小。路上没有大片森林植被,就算躲在马车里也会被砸伤,可见这威力有多大了。木萨说要在冰雹下来前赶到石头城,否则要被砸坏了脑子就完了。  一路行来,马车里的那位妇人就从没出来过,要不是我进去能看到她依旧抱着孩子坐在角落,我真会怀疑她已经不在了。说来也奇怪,从出发到现在,她怀里的孩子还一直没哭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到了傍晚时分,我才看出天气有一丝异样。本是微冷的气温却在逐渐升高,天边的云层也慢慢积厚,今晚我和玉衡也打算加入守夜的队伍。队长也不和我客气,让玉衡去到前面跟着队长一组,而我则和爰因、木萨、刘雯一队。  等到我们守的后半夜时,天气已经闷得难受,把后方的马车赶到前面,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我和木萨开始一人讲一个鬼故事提神,没想到李雯居然也要加入,这样故事大会就开始了。  由木萨打头,别看他趣事讲得绘声绘色的,可是这恐怖故事却说的不咋样。等他讲完,我也象征性的说了还行,刘雯可没给面子,直接打了个哈欠回应。  木萨也赧然道:“我不太会讲这个。要不阿雯你来一个。”  她便直接接过话头讲开了,说得是一个毒师炼药的故事,里面找各种毒物的情节惊悚刺激,听得我后背直冒冷汗,提神醒脑的效果不可谓不好,连走在身边的木萨也听得直搓胳膊。  轮到我时,因为曾经影视电影的普及,这些鬼故事完全就是信手拈来,加之以前做老师后自带的语言渲染力,讲得在听的人都入了神。  他们都屏息凝神听我讲述,讲到恐怖之处,我还能听到有人不平稳的呼吸声,就连一直没说话的爰因,偶尔也会僵硬地动一下身体。  等我把故事讲完,我就听到了他们各自都松了口气,“如何,有没有后怕的感觉。”我又想俏皮地问道。  “吓死人了,要不是你说结束了,我还真以为身在故事里呢。”木萨坦白说。  “嗯,你还有吗,不如你接着讲吧!这样的故事听着才刺激。”  “好,让我再想个好的。”应着刘雯的话,我想着以前看过的恐怖片。想到马车里抱着孩子的妇人,脑海里就浮现出很早前听老人们说过的一个关于巫毒娃娃的真实故事。  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开始娓娓道来,故事讲述的是一位母亲,生下一个畸形儿后,  被家人抛弃,与她的孩子相依为命,过着四处流浪的日子。不幸孩子满月便夭折了,她舍不得埋掉孩子,便用极残忍地方式将自己孩子做成了个巫毒娃娃,戴在身上。每天都用自己的鲜血喂养他,直到一天,她发现娃娃开始长头发,她很高兴开始到处找血喂食那个娃娃……  讲到最后那个娃娃,吃掉了她的母亲时,我身后的车门突然打开了,我当时的三魂七魄都被吓散了。等我看清时,才想起车里还有一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夫人对不起,打扰到您了。”  可她仍然直勾勾地盯着我,直把我看得发毛,想起刚才的故事,看着她怀里一动不动的孩子,我的头皮发紧。  “有事吗?”爰因用他沙哑的声音问道。  看着他俩目光相接,几秒后,便听那妇人说:“吵到我的孩子了。”说完就关上了门。我这才放下一直提着的心,闹了这么一出,大家都没了说笑的心情,好在石头城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石头城并不是一座城,而是一所由石头建成的客栈,里面有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所有人刚进门就听到她妩媚调笑道:“哎呦呵!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好运气,原来是景兄弟啊,怪不得能赶在这鬼天气前进来。”  “老板娘别来无恙!这次又来叨唠了。”  “都这么久了,就你还这么见外。这次要怎么算,还和以前一样?”  “再多要一间。”  “好说,反正今儿就你们几个。”  刚说完话,外面就响起了密集地噼啪声,听得人心惊肉跳,往外看去,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冰雹砸落地面,溅起一层沙尘。  开始还在抱怨的富商这时也噤了声,灰溜溜地进了房间。  剩下两间房,小队成员一间,我们几个同行者一间,都是通铺房,里面摆有五张石床,中间三张左右各一张,那位妇人直接挑了最中间的一张床,看得爰因皱了皱眉。  我也有些为难,最后爰因睡在靠窗的位置,玉衡睡在另一边,我睡在中间靠近玉衡的床铺上。  一夜无梦,到了起床的时候,我却有些起不来身,脑袋一直昏沉沉的,可能是昨晚太累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启程后,我便进了车厢补眠,却不想噩梦早已降临。车厢里那位妇人,用一种看着死人的眼神看着我喃喃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既然知道了,你就把你的血给我的孩子吧。”接着她又诡异地笑了起来,对着怀里道:“嘿嘿,宝宝不饿了,有好吃的。”  从她打开的缝隙里,可以看见一张土褐色皱巴巴的脸孔,除了嘴巴的位置还开着口,其它五官都被针线缝补的密密麻麻,犹如几只蜈蚣在脸上爬行。她从怀抱里拿出一小盒东西,掀开我的衣袖,倒出里面一条条黑色湿粘的水蛭,看着所有的水蛭都吸在我的手臂后,才盖好衣袖,小心的退回到角落。  一路上她一点点把吸满血后自行掉落的水蛭收回,就在商队停车休整,而她准备收回最后几条水蛭时,车门却被人突然推开了。玉衡看到我手臂上不断流血的伤口,惊怒道:“你在做什么!”她也顾不得水蛭了,抱起孩子就冲了出去,玉衡被她推到地上,引来了外面几人的注意。  这里距离她要去的地方已经不远,她毫不在意飞奔而来的几人,一个纵跃便离开了此处,爰因最先赶到,扶起玉衡便进入了车内。看到我满手的伤口,以及几条还粘在手臂上的水蛭,他没顾上许多,直接用手扯断了水蛭,掏出怀里的止血药给我涂上。  紧接着,刘雯也进了车厢,她这些伤口和断掉的水蛭说道:“啧!谁让你乱扯的,让我看看有没有感染。”说完搭上我的脉搏把脉。  自她给我把脉起,就没松开眉头,她给我吃了一颗药丸后便让人都离开了这间车厢,关好车门她脱了我的衣服查看伤口,发现没有其他外伤后,才拿出匕首趁我还在昏迷把被感染的伤口挖掉。  一直过了两刻钟,她才推门出来,撇了爰因一眼,说了声没事,车队才重新上路。到了傍晚我就醒了,主要是手臂痛得厉害。玉衡一直留在车厢里陪我,见我醒了,忙上前问我状况,我至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听玉衡讲完我才后怕不已。  但让我不解的是自己和她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就被下毒手了?唯一的摩擦也只是昨夜讲鬼故事时……不会这么巧吧,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母亲!  哎!别想了,反正人都逃了,以后注意不要乱说话就是了,到底是我犯到了她的忌讳。出来和他们报了平安倒了谢,特地单独找了刘雯,谢谢她给我治伤。  可她却有些抱歉道:“当时情非得已,看了你的身体,虽然是为了避免你感染挖去了伤肉,可这些伤痕怕是抹不掉了。”  “我说怎么这么疼呢!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能不生病最重要,就是要麻烦你替我保密了。”  “一定。”  “那多谢你了。”  回到马车上,爰因还坐在外面,看他似乎有话要说,我就没急着进去。  “你的伤口还疼吗?”  “还好,怎么了?”  “对不起,当时太着急,害你感染了,很疼吧!”  “只有疼才证明你还活着啊!要不是你们我没准连命都没了。活着才是最重要!”  听完我的话,他有些发怔,我问他怎么了,他才回神说了没事。大概是因为失血的关系,感觉身体有些虚,见他没话了,我便进去睡觉了。   而他却一直想着我说的话,“只有疼才证明你还活着。”用全家延续给自己的命,痛苦地活着,只有活着最重要,能查明真,祭奠他们,还能思念他们……越是疼痛越要好好活着,这是他们最后的愿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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