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每个人都送上了最大的祝福。
“娃考上大学了，咱是送他去读还是不送？”老伴问他，两人都很是纠结。
家徒四壁，贼都不上眼的地方。
两个人在地里忙活了一辈子，最大的欣慰就是儿子成了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
可是没钱啊！
王富贵一拍大腿，定了决心“送，砸锅卖铁，求人卖血也要让娃上大学，上大学了有本事啊！我这辈子就想着他出人头地。”
山地里的新坟前。
“老婆子，你走好啊！过几年我就下去陪你。”
王富贵流干了泪水，“咱儿媳妇怀上了你知道不？查过了，是个大胖子，咱有孙子咯！”
“儿媳妇身体不好，娃还留在城里照顾她，你多担待，等咱孙子出来了，我带他们三口子来你！”
“过几年我就下去陪你，我帮你几年孙子，等我下去了也好跟你说说，免得你惦记，不放心。”
王富贵走在城市的夜里，有点累了，坐在公园上椅上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麻袋捏紧了。
里面放了两只老母鸡和几根从山里挖来的老参。
不干净，自家养的老母鸡，土生野的老山参怎么就不干净了？
城里人就是瞎讲究，这东西给坐月子的儿媳妇补补身子多好！
兜里揣着儿子给的一千块钱，买车票回家？
不，不行！
答应了老婆子要着孙子大的，我要留在这里，偏要留在这里。
“你怎么又来了！”
开门的是自家孙子，亲孙子，他了一眼王富贵便重重把门给关上了。
有些话就像一把刀啊！捅进去了就能要命的。
王富贵把自己买好的牛奶和蛋糕留在门外，自己孤身走了，今天是儿子生日，不去扫他们的兴致，不去了，还是走吧！
天有点冷。
王富贵却身体发热，窝在桥洞下瑟瑟发抖。
硬纸壳挡不住寒冷，破败的棉絮被子有些御寒的效果，可他还是病了。
病得很重！
一条几个月大的黄狗崽子躺在他怀里取暖，他们相互依偎了两个月。
有行人从他身边经过，从早到晚，说笑打闹。
但一人一狗就好像与世隔绝了。
晚上下雪了。
他死了，怀里的狗没有任何察觉，还憨憨地睡着。
他死了，却没有离去，而是留下来了。
因为不会再有人阻止他着自己孙子了。
真好！
儿子一家搬走了，不在这个城市了。
茫茫天下，没有方向，能去哪里找他们，王富贵满心悲凉。
是因为他，他死了，冻死在街头，这件事登上了报纸，儿子一家人受不了闲言碎语，走了。
浑浑噩噩二十年，孤魂野鬼在这个城市徘徊了二十年，漫无目的，无人问津。
死了二十年他就收到了三根烟！三根烟够了，够他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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