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璟斟了盏茶退给孟云裳,道:“不可惜,能提。”
“这东西还不如白水呢,真不明白,本郡主为何要受这种罪。”孟云裳看着那盏茶,恨不得给它戳个窟窿出来,小脸快要皱成一团了,哀嚎了好一阵。
慕容璟淡淡道:“陶冶性情。”
孟云裳闻言,仍是满心怨言:“我大哥他们打小也这么折磨本郡主的,可不照样没能让本郡主陶冶了性情么?真是的。”
慕容璟笑笑,不置可否。
倒不是真的想让她陶冶甚性情,只是身为郡主,什么都得学,即便有人疼着宠着,她也仍是大庆的蜀中郡主,名扬五岳,未见过她人,也闻过她名,她仅仅是站在那里,顶了孟云裳顶了蜀中郡主的名号,她便不止是她自己,更是大庆的郡主。
抱怨了一番,孟云裳才接上方才的话头:“为何说不可惜?”
慕容璟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心有抱负之人,会怀有家国大义。”
孟云裳摇摇头,有不同的见解:“但,如此之人,多重侠义,且侠义的‘义’为重,不事二主,不背其主。”
慕容璟又道:“知遇之恩,可以性命交付。”
孟云裳默然。
现今的文人雅士,大抵分为两种,一种是依附于世家,面上清高孤傲内里满身铜臭,另一种则是为遇一主终老,素手轻弹高山流水,宁做市井小民不做世家客卿。
但,二者却并非对立,而是暗下总有一种隐隐的难以言说的晦涩情意交掺其中,说不清,道不明。
比方说,孟云裳幼时,成国公府有一客卿,曾暗中透过她的手向元帝递过一封检举信,元帝震怒,成国公府也因此一度被帝王打压,日子难熬,但那名客卿却并未借此飞黄腾达,更没有因此离开成国公府,即便是遭遇冷落,仍旧兢兢业业地侍奉着成国公府。
大抵情意如此,大抵觉得愧疚,大抵心不在庙堂,大抵害怕成国公府报复。
其间所思所想,容不得她去冒然推敲,亦推敲不出分毫。
孟云裳想了想,转了话头,“归陌哥哥,你说牧云寨几时能打下来?”
慕容璟眼皮都没抬就道:“打不下来。”
孟云裳笑笑,道:“那什么所见略同。”
牧云寨的匪患,大抵是伴随着大庆立朝一起出现的,据说,牧云寨的先祖,乃是追随开祖帝的武将部下,一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为了开祖帝出生入死,可谓是尽心竭力不遗余力了。
然,开祖帝登临上京后,最先册封的却是孟家先祖,不仅如此,还给了孟家先祖无上的恩宠与荣耀,而牧云寨的先祖却只落了个定远将军。
说是定远将军,不过是名号好听,具体论述是做什么的,好听些是守门大将,难听些不过就是个臭看门的,莫说比肩孟公,便是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得。
且不论战功如何,到底也是随开祖帝打下大庆的老臣,如何能受得这般委屈,于一次家宴醉酒之下,被家臣部下怂恿,一怒之下反出了城,于上京不远的山头立了寨,从此做起了他的山大王,专与大庆朝廷作对。
但,定远将军如何也曾是位将军,即便是被朝廷伤透了心,他的心里还是挂念百姓的,于是便有了后人传言的“忠孝仁义”乃牧云寨安身立命之根本。
对此,孟云裳的看法是,上京乃是大庆的都城,相当于是皇家的大门,一个帝王,在未收兵权的状况下将自家大门交给了他,可见是有几多的信任,但他却因着几句怂恿之言便叛出朝廷,谈言“忠孝仁义”二字,真真是讽刺。
再者来说,若是心有不服,当时何不直接言明?终归是追随开祖帝的老人,开祖帝若是给不出说法,那便是当真寒了众人的心,谁还能心甘情愿毫无芥蒂地继续拥护他,说白了,还是自己怂,不敢直言不平才出此借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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