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梁氏再也绷不住,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声声唤着女儿姓名,悲极哀极,令人动容,可这动容是真,凶手之事却是假,黄文定哪里容得陈士元这般颠倒黑白,急忙就说道:“陈大人,即便有得口供,但无证无据,你怎可轻易定罪于人?这般,与先前方大人所行之事无异了吧!”
陈士元怒举惊堂木,正准备落下之时,忽然微微一笑,对黄文定说道:“黄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自然与方仲贤不同,既然下官已认定刘刚乃是骷髅三尸案凶手,自然不会仅仅只有口供,来人,将血衣呈上!”
话音落下,便有一位衙役捧上来一件满是污泥,被血染得通红的衣裳。
黄文定眉头一皱,随后便听见陈士元问道:“犯人刘刚,此件血衣是为何物?还不速速招来?”
刘刚脸上尽是惊恐之色,他朝邱林看了一眼,邱林双目一瞪,刘刚急忙回话:“大人,这件血衣便是小人一年半前杀死自己三个外甥女之时所穿,小人抛尸空屋之后,便将血衣脱下,怕人发现,因此埋在家里院中,其上鲜血,皆是小人三个外甥女所留,小人句句属实,不敢隐瞒,不敢隐瞒啊!”
黄文定闻言怒敲一击惊堂木,将陈士元与刘刚俱吓一惊,但正当准备怒斥这一番胡言乱语之时,陈士元却趁机接话:“大胆刘刚,如今人证物证皆在,还不速速将你如何作案,又如何抛尸之事一一说来?”
“是是是!小人说来!小人说来!”
刘刚连连磕头,随后便战战兢兢将自己如何作案之事巨细道来,说是一年半前,三个外甥女确来自己住处投亲,自己纵酒过多,三个外甥女又如花似玉,一时起了邪念,便想将三人侮辱,但三人抵死不从,甚至联合反抗,无奈之下,自己操刀恐吓,却不想三个外甥女贞烈,皆不惧死,因此才被自己杀害。
负责在堂记录的文员录事一字不差,将刘刚所说所言记录下来,待到刘刚交代清楚,便呈给陈士元,陈士元看过之后,又转给黄文定。
黄文定哪有心情细看?他深知刘刚所说破绽百出,但此刻却尚不是时机,只得是将牙一咬,徒手拍案,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陈士元看在眼里,连连叹气,指着刘刚满是嫉恶如仇:“刘刚啊刘刚,连自己的外甥女都下得了毒手,你简直禽兽不如!来人!让他画押!”
衙役将一纸供状拿到刘刚面前,刘刚颤颤巍巍签字按下自己的手印,衙役将供状一收,吴梁氏嚎啕之声便又响起,而刘刚则忽然仰天一声悲呼:“老天,我冤呐!”
陈士元将惊堂木重重摔下,怒喝:“刘刚!人证物证俱在,你又招供画押,何来冤枉?来人!将其重责八十大板!”
“是!”
两旁衙役像是早有预谋,在陈士元一声令下之后当即就冲向刘刚,眼看着要将刘刚擒住当场杖刑,忽然就听见狄元芳一声怒吼,紧接着几步上前,将那些衙役冲撞开来之后,直接将刘刚抢过,这才对着黄文定喊道:“遵大人命,我这就将刘刚押回大牢!”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黄文定,随后这些衙役又转向陈士元,陈士元尚未作答,就见狄元芳将刘刚扛起,要往县衙之外冲去。
“罢了,就听黄大人的,先押回大牢。”陈士元无奈回答。
“是!”衙役们应声之后,便围着狄元芳,等他放刘刚下来。
狄元芳岿然不动,直到听见黄文定吩咐一声,这才放下刘刚,但也还是叫上了几个天长捕快,与泰兴县的衙役们一起将刘刚押回大牢。
刘刚才被押解出县衙,那哭得昏天黑地的吴梁氏便连连磕头说道:“大人呐,你可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杀人凶手,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啊!”
陈士元长声叹气,对吴梁氏说道:“刘刚残杀三条人命,证据确凿,此种罪大恶极之徒,本官岂能轻饶?本官今日便整理卷宗上传刑部,明日午时便将刘刚斩首!”
“陈大人,你说什么?”黄文定有些难以置信,“休说刑部批文尚未落下,你连案情都尚未上呈,便说要明日处斩?此举,你将王法至于何地?莫非葛老三之死,也是你如此行事?”
陈士元冷哼一声:“黄大人,如刘刚,如葛老三之徒,皆是恶贯满盈,先斩后奏也是情理之中,只要案判得对,人杀得对,又有何妨?”
黄文定捏紧了拳头,一拳打在桌案上:“若是错判,人命不是你赔得起的!”
陈士元却淡然一笑,惊堂木轻轻落下:“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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