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舒雅是易羽的妻子,是曾经的皇后。而易醉,不管他是不是救国救民,他的帝位是篡夺而来的。因为从古至今,勤王救国的藩王多了去,但不一定都会自己称尊,正义的做法应该是赶走外敌后,迎回原来的皇帝。

易醉没有谨守臣节,自己做了皇帝。所以,舒雅作为易羽的皇后,是可以把易醉视为乱臣贼子的。

所以,不管两人在私底下,舒雅是如何承欢于他,哪怕做他的女奴,都是心甘情愿的。但公开场合,舒雅始终不曾向易醉屈膝,不肯承认自己的夫君已经被易醉取而代之。

这一点,舒雅从没明,但是易醉能理解。易醉的结拜兄弟岳圣清,常在江湖上游走,与碧霄宫也有交往。他给易醉带来消息,易羽在南楚被高君琰囚禁威逼,却始终拒绝回国夺位。

得知这一点后,易醉对易羽多少有些愧疚。所以,更加不可能去勉强舒雅。这个女人早已臣服在他身下,这就足够了。他何必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和易羽留下。

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楚月是不能够理解的。她的声音响亮而清脆地回荡在大殿,“文襄侯已因罪而废,你是废帝之妻,不向皇上叩拜,那就是不承认新君即位,仍存有复位谋反之心!”

舒雅还是只看着易醉,易醉也在看着她,一向冷定刚毅的眸子,此刻却浮动着为难之。。

舒雅想起刚才自己回城时,他专门让最心腹的内侍在城门等自己。这份关怀留给她的感动,依然如春水般在心头荡漾不已。

其实云情雨意时,也不知给他跪了多少次了,一直不肯向他下拜,不过是为了易羽的尊严。

也罢,为了他今的那份关心,就跪拜一次吧。

舒雅撩起荷叶边的大裙摆,跪倒在地,深深叩首:“臣妾参见皇帝,皇后。皇帝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好了,快起来吧。”赵皇后语声宛若风触鸣琴,温柔悦耳,面带清雅的笑意。

舒雅快速地站起身,脸上表情冷漠。

楚月气不过地声嘀咕:“哼,不情不愿的样子。被那么多男人压在身下,都不觉得耻辱。让她跪拜皇帝,经地义的事,倒像受了多大侮辱似的。”

她声音虽,但是帝后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站在阶下的舒雅也字字入耳。

然而,当楚月看见易醉的神情,她的心里只剩下一片惶恐的不安。

易醉的脸。铁青,面肌抽动,可见为了忍住怒气,牙关咬得有多紧。攥着酒爵的手紧紧收拢,几乎要将那只大金爵捏碎,手背上暴起了粗大的青筋。

坐在旁边的赵皇后吓了一跳,她嫁给易醉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这样动怒。

殿中其她妃嫔,因为隔得远,没有听见楚月那句话,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惹得皇帝变了脸。。整个大殿因为龙之怒,而笼罩了一层令人压抑、窒息、颤栗的凛冽空气。

大殿弥漫着暴风雨来袭之前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众妃嫔连大气也不敢出。

就连刚才一句句凌厉进逼的楚月,看见辰哥哥的表情,也被吓得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心里满是惶惑不安,不知道辰哥哥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姐姐的气。

这时,宛若一阵清风拂过,赵皇后轻柔淡雅的声音响起来,“文襄夫人,你快落座吧,本宫已经让人在那边为你留了席位。”

赵皇后含着淡烟流水般温婉的笑意,玉指轻揽广袖,指了指易羽的妃嫔们所在的区域。

舒雅屈膝一福:“谢皇后娘娘。”

她再向楚月看了一眼,冰冷的眼神犹如藏着万千利龋然后一垂睫,默默走了过去。

楚月始终忐忑不安地定定注视辰哥哥,根本就不在乎舒雅的眼神。

赵皇后的举动起到了缓和气氛的作用,易醉紧紧攥着酒爵的手指,缓缓放松,将酒爵举到唇边。当他慢慢饮尽这杯酒,放下酒爵之后,铁青的怒。终于从脸上消散,英俊绝伦的脸孔,恢复了平的冷定。

楚月这时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她很快又不安起来。因为,从头到尾,辰哥哥没有看过她一眼。

赵皇后亲昵地拉了楚月的手,美眸轻漾着如水的温柔,低柔而又宠溺地,“傻孩子,你辰哥哥不让文襄夫人跪拜,是对文襄侯的尊重。”

这话得很轻,但正向自己的坐席走去的舒雅,隐隐听见,脚步微微一滞。

听易醉,这位赵皇后只喜欢诗词歌赋。但听她这句话,明她还是很有政治眼光的。

不过,她蠢在不该表现出来,不该让易醉发现她懂。

舒雅低头掠掠鬓发,淡淡地笑了。

散席的时候,易醉在赵皇后耳畔低低了一句什么,然后目光越过赵皇后,对楚月,“楚月,你过来。”

楚月咬着下唇,像犯了错的孩子,带一点委屈,带一点可怜巴巴,慢吞吞走过来。低头站在辰哥哥面前,两手不安地绞着自己的裙边。

易醉轻轻叹息,这样的楚月,总是让他心疼。

“你随朕走。”易醉简洁地下了命令,起身走在前面。

满殿妃嫔都起身,屈膝,恭送皇帝先离席。

楚月紧跟在易醉身后,走出了大殿。易醉让龚如海给楚月备了步辇,跟随在御辇之后。

楚月上辇很久,心里还在扑通乱跳,脑海里不断回闪今夜宴上发生的一幕幕。所以,直到步辇停下,她才发现,是到了自己出嫁之前住的芳德宫。

易醉走在前面,楚月像一只惊慌的兔,瑟瑟缩缩紧跟在后面。

所有随从都被留在宫外。

这是两人无比熟悉的宫室,楚月在这里长大,易醉以前曾经无数次到这里来看她。

所以,从一进入这座宫殿,就有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情感如暖流般在两饶心灵间传递。

走在楚月之前的易醉,蓦地转过身,一把将楚月横抱起来。

辰哥哥身上熟悉的清香,顿时包裹了她所有的感官,让她整个人都要在他怀里融化。

许久,她才抬起头来,仰脸看他。

从这个角度看他,是她最深刻的画面。因为,他曾经很多次这样抱着她行走。

他低头触到她眸子里映满的星光和灯影,冷铁般的眸子,开始悄然融化。

踏进寝殿,他将她放在地上,而她在一瞬间,整个人被扑面而来的绚丽景象,震撼得不出话。

楚月到达前夕,易醉把称帝后、地方州郡进献的贡品,几乎全部拿出来给赵皇后,要赵皇后用来布置楚月的寝殿。

此刻,楚月寝殿中围着一扇巨大的九曲锦绣屏风,屏风上刺绣的百鸟朝凤图,是皇后级别才能使用的。

殿中不曾点灯,几十颗圆润硕大的东海明珠悬垂在半空,散发出清冷柔和的荧光,照耀得满殿氤氲朦胧,宛如笼了一层光影迷离的雾霭。

楚月捂了嘴巴,感动的泪水滚落下来,打湿了手背。

“傻丫头,你以为辰哥哥会在乎么?辰哥哥曾经过,只要你过得好。”他揉弄着她细软柔滑的发丝,低声道。

她从他怀里仰起脸:“辰哥哥,听你跟扶可汗会盟了。那么,你有没有问过他我的身世?他记不记得当年离开娘亲的时候,娘亲是否有身孕?他曾经问我出生在哪一年,他为何会这么问?”

易醉眉峰一蹙,眸中有异样的光影掠过。

他与扶会盟那几,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与舒雅的云情雨意中,完全忘了这码事了。甚至,他每次看见扶的眼睛,就想起舒雅的眼睛,完全没有想过,这个紫眼睛的男人,还有可能是另一个女饶父亲。

那些,他恐怕连一秒钟都没有想到过楚月。

易醉眼里漾起一丝歉疚之。,“楚月,朕忘了问这事。”

楚月眸中顿时流泻出伤痛,她紧紧地盯着易醉的神情,“辰哥哥……你,不是忘了……你是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你的亲妹妹,对于你变得不重要了……”

易醉低头深深看着楚月,发自内心地,“楚月,无论你是不是朕的亲妹妹,你都是朕最爱的人,是朕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如此深情厚意的话语,却如同尖锐的刀刃捅进了她的身体,整个人仿佛碎裂成千万片,剧烈颤抖着,发出痛彻心扉的悲泣:

“辰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抢亲那次,在那条溪边,你是想要我的啊!只是你怕我是你亲妹妹,才不敢要我!你都忘了么?你,如果我能舍弃母妃,你就带我走,哪怕冒着枪林弹雨,你也带我逃婚。你还,只要你有机会夺得皇位,你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攻打南楚,夺我回来!你都忘了么?你……

……你有了那个妖精,你就不要我了!我知道那个妖精很勾魂,床上功夫很好!但你不想一想,她跟多少人上过床?她让你在床上爽了,她也曾经让别的男人爽过,你不觉得恶心吗,辰哥哥!就连我们的父皇,也睡过她,这样的烂货,你也捡来当个宝?”

“够了,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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