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时运实在无法与锦绣相比,到了二小姐房里,我这个三姐啊,得罪了二小姐的宠侍香芹,在二小姐房里不到一个月,就被人栽赃陷害。仆妇们在她的枕头下面搜出了二小姐不见的玉佩,也不问青红皂白,立杖三十,撵出了园子,贬到了我所在的杂役房,同我一道做杂重苦活。碧莹本就是千金大小姐出身,哪里做得了这种粗活,加上杂役房里的管事周大娘一天骂到晚,她气上加气,身上伤还没好,还要天天被罚刷洗粪桶,结果就一病不起。

一开始周大娘要禀了夫人把她撵出去,我大惊,运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谎称碧莹乃是忠臣之后,不但年幼受抄家离散之苦,还被亲舅卖了出去,终于使周大娘改变了主意。我们小五义想尽办法,找来了一位叫赵孟林的大夫为她诊治。赵大夫说她外伤不愈,气郁于心,得慢慢调养。

这几年,她成了药罐子,尤其每到年关,更是咳得厉害,我成天都担心她能不能活到过年。

幸好“野地小五义”中除了我和碧莹比较落魄以外,于飞燕、宋明磊却同锦绣一样在紫栖山庄大放异彩。于飞燕在东营凭着一把九环刀,同年龄的少年中勇毅无人可及宋明磊在西营机智过人,冷静善谋,成了原家大管家柳言书的得意门生。

有了他们三人的接济,碧莹的医药费总算解决了,这两年碧莹的病终于有了起色,赵大夫说是关键在于人参养荣丸。

想起人参养荣丸,我跳下土炕,把初画捎给我的那个小瓶掏出来,“你看,锦绣让初画把人参养荣丸给我了。等吃完了冰冰面,咱们就吃一丸。”

碧莹的眼中放出一丝光彩,转瞬即逝,幽幽道:“这药丸太昂贵,锦绣肯定又支了自己的月钱了,我看还是别吃了,都这么多年也没个起色,别再糟蹋你们四个的心血了。”

又来了,我最讨厌碧莹这个调调,“哎!你这么说可差了,就是这么多年,虽辛苦些,你还好好的,就说明阎王爷现在不想要你。看,好不容易都快好尽了,别说这种丧气话。”

“你又没去过黄泉,怎么知道阎王爷不要我了?”她坐在炕上叹着气,忧愁地看着我。

“我就是知道,而且我就是见过,你爱信不信。”然后我抬起头,对她嘻嘻一笑,“其实,你要是真怕糟蹋我们的心意,就赶紧好起来,给宋二哥生个大胖小子,给我添个侄儿不就成了。”在人贩子陈大娘的牛车里,碧莹就对宋明磊颇有好感。

她果然脸红了,让她的病容添了几分艳色,她又羞又恼,“木槿,你这丫头片子,你、你、你,又、又来调戏我。我这样的病痨,哪里配得上宋二哥。”我戏谑地看着她的恼样。古代女子在她这个年龄早已是孩子的娘了,碧莹这样的美人,如果不是生病,恐怕早已被园子里的哪个爷收房了吧!我看她羞恼得要摔人参养荣丸,才收起玩笑,向她告饶。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小屋,“好热闹,今天三妹好些了吧?”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掀开了厚重的帘子,清秀俊朗的面容出现在面前。说曹操,曹操到了,正是宋明磊。他的头上还沾着几点白雪,不知外头什么时候下起雪了。

碧莹脸红得像火云,羞答答地坐在那里,只有我知道这是她这几年唯一快乐的时光了。我赶紧给宋明磊抖了雪,倒了热茶,捧起大洗衣盆,笑嘻嘻地就往西厢房闪,“宋二哥,烦你照应一下三姐,我去把衣服给洗了。”

“都是自家兄妹,何必这么客气,木槿,一起来坐吧。”少年的眼睛明亮得如夜空中的天狼星。可我哪敢坏他们的好事,还是开溜了去。

我走向屋前的小溪,想趁着雪下大以前,赶紧漂了,正要蹲下,一阵疾风擦过我的耳边,我吓得跌坐在冻土上。大木盆滚到碎冰面上,衣服撒了一地。一根扎着红缨的银枪正插在我的脚跟边上的一堆衣服上,还在晃着,显见力道之大。

我那唯一一件还没有补过的单衣啊!我的心当时那个疼啊,不过脸好像更痛一点,我一摸,果然脸上给擦着了,正流着血。

“木丫头,我这回又没有迷路,可又找着你了。”我不及回头,一米八零的高大黑影挡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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