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坛坛甘醇的美酒被卸下牛车,明显没睡醒的阿瞳眯着眼睛,捧着账本把酒钱一笔笔记上,又数出银钱递给老刘,然后打了个呵欠,抱起其中一坛猴儿酿,摇摇晃晃地上了楼。
等到日上竿头,要送往景王府的酒水清点完毕装上马车,明溯才在阿瞳不耐烦的低吼声中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乱蓬蓬的脑袋去后院井边洗漱。
“诶?罗叔你看,这坛子,是不是被人打开过?”
冬至眼尖,见那封着猴儿酿的泥巴不太对劲儿,用手一摸,果然是新封上的。
老罗是个急脾气,一见这坛子宝贝酒出了问题,顾不得其他,抬手把泥封一拍,伸头一看,乖乖,少了三分之一的量。
“这可怎么办?”
冬至苦着脸问道,景王府可不是寻常人家,这单生意若是出了问题,酒肆的未来可就够呛了。
老罗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张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黑,末了冷着脸问:“不是送来两坛酒吗?那一坛呢?”
“阿瞳拿走了,应该是在掌柜的房里。”
冬至弱弱地开口。
“去,看看那坛开封了没,若是没有,先把那坛换过来。”
“要不要跟掌柜的说一声?”
“说个屁!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拖拖拉拉的,是想让景王府来人请吗?!”
“哦哦,我这就去!”
冬至抱着已经开封的半坛猴儿酿,将明溯房中那坛完整的换了下来,而这一切,明溯都被蒙在鼓里。
但是,如果老罗提前知道明溯的那坛酒里藏了什么,恐怕宁愿当场追出去把偷酒的老刘暴揍一顿,也不会想出让冬至去换酒的馊主意。
......
天高云淡,日光凉薄,无风。
是盛京城冬日里最常见的天气。
颜之雪一袭银丝累珠月华锦衣裙,只安静立在廊下,就如同盛开的一朵娇艳芙蓉花,令人无法移开眼睛,寡淡的阳光落在月华锦缎上,流转出温婉的莹润光华,衬得其华贵逼人。
在她面前,跪着一名瑟瑟发抖的粉衫女子。
粉衫轻盈,云纱质地,裙摆及袖口处零星用同色纱线绣了几只翩然欲飞的粉蝶,她低着头,露出一段莹白如玉的后颈,看得人心中一动。
颜之雪略垂了眼,看着那女子,朱唇扬起,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这么冷的天,又穿成这个样子,是想让殿下多看你一眼吧?”
“王妃娘娘,饶了妾身吧!妾身一时糊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妾身一命吧!”女子跪着上前几步,抓住颜之雪裙边一角,哭道:“妾身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妾身一次吧!”
“饶了你?”
颜之雪冷哼一声,说:“若饶了你,王府上下群效仿之,岂不是让外人嘲笑咱们府上,治家无方?”
“娘娘,娘娘!我错了!我......我给你磕头!”
女子后退两步,将头在坚硬的木地板上磕得“砰砰”响,口中求饶不止:“娘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看在我身份卑微,殿下从没正眼瞧过我的份上,饶了我这次吧!”
颜之雪翻了个白眼,染着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指扶了扶鬓边的步摇,道:“既然你认错态度如此诚恳,我也不是心狠的人......”
听到前半句,女子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既然她这样说,是不是代表,这位王妃娘娘愿意放过自己了?
高兴的神色还没浮现在脸上,就听颜之雪继续说道:“但府里有规矩,应有的惩罚还是不能少的。既然你不惧严寒,那就扒了衣服,扔到柴房里,闭门思过一夜罢。”
“娘娘!娘娘您不能这样啊!”
女子又羞又愤,几乎顾不得其他,刚挣扎着站起来,又被周围的仆妇按下去,拖走。
远远地,只听见她的声音在喊:“娘娘!我好歹也是殿下的女人,您不能如此羞辱我啊!”
“都聋了吗?还不快把她的嘴堵上!”
彩釉见颜之雪脸色越发难看,忙上前一步训斥旁边的下人道。
立刻有人领命去办。
“殿下呢?”
眼前的事儿结束,颜之雪想起晚上的冬日宴,随口问了一句。
彩釉将包着兔绒套的精致小手炉递给颜之雪,恭敬答道:“外面刚把宴上要用的酒送来,殿下过去清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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