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逢桐在凤凰榭很得器重也很受关爱,越溪桥却怎么也没想到宣对逢桐已经器重到了欲将下一任阁主之位交给他的地步。
宣曾表明宣家到了他这一代就不再留后人,便是生了孩子也是随伊澜的姓。他亦曾向武林众人承诺过“将重霄阁还给江湖”,故而下一任阁主并不会是他的儿子,而是凤凰榭中被他选中的弟子。
习若夜解释说:“我们几个已经基本定型,逢桐的潜力却是无限的,未来还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空间可以开拓,阁主自然会选择他。”
习若烛也道:“阁主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才不带人过来,正是因为不自信才会一个人来此。纵然七星教的实力大不如前,但阁主算是客场作战,算不准的东西实在太多,也就没抱能活着回去的希望。都知道魔教最喜欢在背地里搞鬼,暗箭难防,多一个人来只会是多送一条命。而无论谁来送命,那个人都不能是逢桐。”
越逢桐低垂着眸,神色有些黯然,没有说话。
“潜力再大也好,日后能问鼎武林之巅也好,至少现在,我是认不下你这个阁主。”顾衣依然专注地看着东北方向的战况,却是对越逢桐说,“今后至少二十年里,重霄阁都只会有一个掌门,那个人姓宣,叫宣。”
“其实我倒觉得阁主只是担心逢桐来了之后会因为顾及姐姐而失了分寸、受个重伤什么的,才干脆不让你来。”聂拂素则笑眯眯地打着哈哈,“不管怎么说,阁主待你是真的好,若是你选择跟随你之前的那个恩人……也不能说白眼狼罢,总归你的选择,哥哥们都会尊重。”
越逢桐对凤凰榭的人还是很坦诚的,昨日恢复记忆后,就将他们姐弟曾在七星教中经历过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千面君对他们的恩情。
他是真诚,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他曾受恩于魔教之人的事实。倒不是怕他会落实魔教卧底这个罪名,而是担心他在想起一切后就选择回到千面君的身边、再不顾重霄阁两代阁主对他的知遇之恩。
越溪桥理解他们的想法,逢桐还是被宣选中作为阁主继承人的弟子,换了谁谁会不怕呢。只是她也理解逢桐,纵然他对重景和南门疏充满了感激,可这小子就没有一日想过安心地生活在七星教、一辈子为了异域之人做事。
他知恩,但更想回到中原去,所以对他来说,身为重霄阁主的宣庭和宣对他的恩比重景的恩要深重许多。他会选择谁,根本是不用费心思虑的事。
可见他也不说个话,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辩解会很无力,越溪桥只能替他道:“诸位请放心,逢桐的家在凤凰榭,定然没有选择别人的道理。”
习若烛和习若夜在笑,顾衣还是板着脸没有看过来,聂拂素则挑了挑眉问:“那姑娘的家在何处?”
越溪桥眨眨眼睛,完全转向他。
聂拂素轻飘飘地从屋顶上落下来,抱着手臂,慢慢走向她道:“四个月前聂某说过的话仍然作数,如今姑娘已是整个中原武林的功臣,阁主自然无需再看在聂某的面子上饶过姑娘什么。姑娘要不要嫁给我,也不用住我们家,就住在总榭,如此你们姐弟也能一直在一起、永不分开,可好?”
越逢桐终于抬了眼,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复杂起来。
“……”越溪桥实在看不出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看玩笑,明明从未见过,真的会有男人因为看上了她的脸故而想要娶她?
她想了想,认真地对上聂拂素似乎满含期待的视线:“我怀孕了。”
他的脸一僵,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目光缓缓下移至她的小腹……好像看不出来,又好像鼓起了那么一点点。
“真的会有男人愿意给别人养孩子?”她甚是好奇,也笑了起来,“妾身确是对阁下的提议十分心动,可也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怎么办呢。”
聂拂素愣了一会儿,不再看她,突然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起什么来,算着算着就又僵了。
这时习若烛和习若夜也跳了下来,后者对她道:“姑娘不用将他放在心上,娶美人榜上有名的女子是这家伙一生的梦想,前些年将希望寄托于我们风月使身上,失败了,突然看见你才一时兴起的。”
难怪,如今武林美人榜上排名前十的女子,死的死嫁的嫁,还有几个不能嫁的,就是再算也算不出来个合适的人了。
他们都是男子,自然不好问她今后的打算,就谁都没开口。越溪桥亦不知该说什么,纵然有很多话想和越逢桐交代,此情此景也不太合适。
想了想,她坐到了台阶上四处环视,才意识到方才自己被傀儡群包围的时候,本应在暗中保护她的回风卫一个都没有出现他们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见逢桐正向这边赶来,以为她没事,就没出手?
就算要隐藏身份,这样做也算是在拿她的生命冒大险了罢,万一一切都不那么顺利怎么办。
她鼓起腮帮子,就觉得肚子里有一股火要急着窜出来。
半盏茶后,站在最高处的顾衣淡淡道:“结束了。”她又猛地一下站起身,兴奋地问:“宣阁主赢了吗?”
除了越逢桐,另外几人都跳了回去,远远望着,又不约而同地眯了眯眼。
“院子是拆得差不多了,人怎么样还不清楚。”习若烛吹了口气,“阁主找人决斗都不想打扰到别人,还将声音都屏住了,我们这边才什么也听不到。”
虽然听不到,但顾衣一直在看着,定然知道孰胜孰败。若宣真的输了,或是在某一阶段处于下风,通过顾衣的面部表情就能看出来。
可过程中他连眉都没皱一下,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越溪桥松了口气,对他们道:“先前我同宣阁主说千面君在轻逐院,除了盛迎后他多半会直接去那里,诸位便也去与他会合罢。”
几个人几乎同时转向了她,想起她方才的那句“怀孕”,还特意看了眼她的肚子,似乎很好奇她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越逢桐眸中的不解更甚,而越溪桥像是不明白他们在疑惑什么,耸了耸肩:“要不,我也去?”
……
不知为何,七星教内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轻逐院的人还是一个都没跑。
应不是不想跑,而是不能跑进院一看,越溪桥不由这样想道,终于知道重景留下来保护她的回风卫在傀儡袭击她时为何不在她身边了,原是因为来了这里制服谢除阳的人。还有一部分,就是去对付碧栖院的苍知晚了罢。
轻逐院中被重景保下的人早就随着他离开,留下的只有谢除阳带来的乾闻人,以及急着向新首领表忠心的教徒。谢除阳武功不俗,但回风卫人多,轻而易举就将他拿下,扯烂他的衣服又给他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衣衫,而后在他脸上安了半副银色的面具。
其他人就全部被打瘫了,他们一行进来时还差点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的教徒给绊倒。
越溪桥和凤凰榭的几个高手比宣到得早,一进院就带着他们直奔重景曾住过的那间屋子,推开门,果然见一面上覆着半副面具的男子正坐在正厅的主座上,一副认命地等着他们来杀的样子。
越溪桥一看到那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和与他的气质一点都不符的面具就想笑,生生忍住了,怕被他们看出端倪,就赶忙退到了所有人身后。
重景很高,虽然也瘦,但他的衣服穿在谢除阳身上还是显大,袍子都拖地了。还有那面具,为什么他戴着就那么好看,别人戴着就那么滑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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