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一起入了南门府的别枝姑姑,被伺候得甚至比她这个家主夫人还要周到。南门疏很会讨别枝姑姑的欢心,这样一来她也就成为了被姑姑劝诫的对象劝她安安心心地做他的妻子。
她表示,自己并没有不安心,南门府比她们之前租的院子大得多,还有不少下人能伺候她们,她待得舒服极了,比当年在临旸宫都舒服,哪里会不安心?
“家主是真心娶郡主,郡主不该只当与他的婚姻是一场交易。”姑姑对她道,“好孩子,至少他敬重你,不像你耶和你娘当年。”
敬重的意思,大概就是将南门府的所有内事全权交给她处理罢,反正这一点完全没体现在床上。南门疏总说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若连夫妻间该做的事都不做,岂非只挂了个空名。
且他馋她的身子很久了,他也并不是十几岁的少年,这么一个美丽的妻子日日躺在枕畔,怎么可能不做些什么。
她提过分房睡的建议,他只是轻笑:“姝元这么不想被我抱,是想等来日休了我、再去嫁给别的男人?”
她挑挑眉:“哪儿就那么容易?”他们的婚姻可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而是皞昭和乾闻的国事,如他所说,名正言顺,她即便是郡主,也没有轻易休夫之理。
“看来是真想过。”他眸中只闪过一瞬的落寞,随即笑得更欢,“倒也无妨,等姝元觉得我足够好了,自然不会再有多余的心思想别的男人。”
她的“不想”倒是给了他更多折腾她的理由,大婚之夜后,一个月也就只有十天的夜晚能供她安睡,其余时候都会被他各种摆弄。
没想到为了与她成婚,他特意请辞了七星教那边的事务,完全转战到了苍衡。这也代表着他不会再离开苍衡去皞昭办事,日日都会回南门府与她相见。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多“不想”,只是对于二人如此快的进展有些惊异。成婚之前,南门疏对她的“喜欢”仅仅是在嘴上说说,行为举止从来没有轻薄她的意思,故而她以为他是个比君子更君子的人物,没想到他竟会在她没松口的时候就要她的身体。
虽然他们是成婚了,名正言顺,但还是觉得如此有些快。
更快的事情没多久就发生了她怀了孕。就照他那种频率,她真的想不怀都不行。
起初意识到自己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时,她其实十分慌张她还不到十八岁,居然马上都快有自己的孩子了。
成为家主夫人的这几个月里,她处事从容淡定,对府中的人恩威并施,顺从和孝敬两位公母,事事把握好分寸,不会让人挑出一点错去,按府里人的话说,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做当家主母。
然怀了孕后,她整个人都懵了,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躺着不合适站着也不合适,甚至觉得手脚都无处可放。相比之下南门疏就比她镇定得多怀孩子的又不是他,每每见他那张得意又期待的脸,她真恨不得掀了他的头盖骨。
头三个月过去,她的身子越来越不适,想吃吃不下,想吐吐不出,睡着睡着还会突然痉挛。好在孩子没什么大问题,平安健康地出生了,是个女孩儿,南门疏取名“临朱”。
临朱出生后,她对他的态度就比从前好了不少,想是当了母亲,心就自然而然地软了下来。他照顾她、照顾孩子都很到位,而且遵守约定,在临朱出生后的半年间都没再碰过她,让她好好调养身体,她对他的感观就更好了。
在嫁给南门疏之前,她绝对没有想过他们两人能有如此真实的夫妻生活,成婚才一年多就连孩子都生了。虽然怀中软软小小的女儿是那样鲜活真实的生命,她还是总觉犹如梦中。
她喜欢他们的孩子,对他却仍是疏离更多,平日里除了会在家事和床上配合他,就很难再同他有什么交流。到底她认为自己嫁给他就只有这么两个用处,也无需再多个别的。
当然她没有贬低自己的意思,不过是在完成他们之间的交易罢了。不过似乎自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人把这场婚姻当成了交易,他浑然不觉,或者说是刻意去忽略了她的想法。
临朱一岁的时候,她又怀了孕,这一次比怀头胎时顺利些,害喜不再那么严重。她的心情也比头一次好,十分期待第二个孩子的到来,却见他面上的忧色重了许多。
她在怀临朱时都那样难受了,也不见他有多担心,这一次明明比上一次缓和了不少,他却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她问他怎么了,他总是摇摇头不答,回应她的永远是对她隆起腹部的抚摸。她很不高兴,整个府里都因为她怀了第二胎而喜气洋洋地,就他一个人日日摆着一副驴脸,谁看了不觉难受?于是对他发脾气,让他滚出房间去书房睡。
他怕她再伤了身子,就只能坦白。原是重景准备调他回七星教了,原本他们当初商量的就是他只在苍衡定居两年便回去,如今时候到了,自然是要听从世子的旨意。
她一时懵了,他只得劝道:“好在你又怀了,公子才准我在你生产后再回皞昭去,不是现在,别担心。”
等她生完这一胎,他就又要走了吗?像是几年前那样,只几个月回来一次,一次只待那么几天。
从前他们没有住在一起,她就并不觉得他每一次都离开了很久,只会因他隔两个月才来骚扰她一次这件事感到轻松。可成婚后的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朝夕相处,日日不离,她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不在意他的长久消失和突然出现、有没有他都无所谓?
她下意识地认为可以,本来她就没将他当成过必要的人,他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可不知为何,在得知孩子一出生他就会被调离苍衡的事后,她时而会神思恍惚,有时好好地走在路上都会差点绊一跤,到最后已经到了他不得不每时每刻陪在她身边的地步。
直到他们的第二个孩子长子临墨出生的那日,她还是恍惚的,迷离之间就将儿子生了下来,而后便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
她慢慢意识到自己也许是舍不得他,可又没有一次对他明明白白地坦诚过“我不想你走”“我会想你”这样的话。她从怀景王妃那里学到了如何待人处事、如何当好一个大家族的主母、如何使用手段威慑众人,却唯独没有学过如何对丈夫坦诚。
她不坦诚,不将这些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他自然也意识不到。
为儿子取了名字又过了百日宴后,南门疏离开了苍衡。也是从那时起,她的状态越来越差。纵然身体恢复得很好,可她的情绪却越来越不好,夜间就总也睡不好。
明明他不在身边折腾她,她应该能休息得很好,可现实却是完全相反。
他这一去就去了八个月,这期间重景都回来过那么一两次,他却没有。她不知是重景不让还是他不想他可是对她的忸怩作态失望了,觉得每次回来见她都会疲惫,故而已经不愿回来了吗?甚至连看一看孩子都不愿。
临墨长得很快,早就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他却看不到他的成长。
临朱也总会在她耳边“好想阿耶”“阿耶还好吗”这样问,她回答不出,只觉得心一揪一揪地疼。
本来她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却未想到两年多来日日夜夜的陪伴,他的每一句话、每一寸气息,就早已填满了她的心。
他虽然给了她两个孩子,可并不够。即便她会日日辗转于打理家事和照顾一双儿女这两件事上、已经足够疲惫,却仍然感觉不到充实,只是累而已。
原来没有他在身边,她真的不行,她已经没办法再将他当成可有可无的人了。
今年七月底,七星教覆灭,世子重景就此定居苍衡,南门疏也终于回了家。两百多日未见自己的妻儿,其实他早已心痒难耐,迎接他的是女儿的扑抱和完全认不出的儿子的笑容,以及……冷漠的她。
她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在他笑嘻嘻地问“可有想我”时只是面无表情地答:“你不在,我每天起床都比以前早了一个时辰。”
他挑挑眉,看出她分明是在嘴硬,倒未觉得不快意,接着问:“那姝元是想早起一个时辰,还是晚起一个时辰?”
彼时的她意识到这也许是他给她的最后的机会,她若还是不坦诚,也许真的会离他越来越远了。
不知不觉间她眼中噙了泪水,看着它们一颗一颗地落下来,没有答话。他则被她吓到了,赶忙收敛了轻佻的神情:“别哭,都是我嘴贱。”
“不想早起。”她道,表情仍是淡淡的,眉头都没有皱,只有眼泪在不断滚落,“阿疏,我不想早起。”
他颦着眉看了她许久,合眸笑了,长长地舒了口气后将她抱在了怀里。
从前,在外人面前她会恭顺地喊他一声“家主”,只有他们两人时她则会直呼他的全名,可从来没有唤过他“阿疏”。
那之后,也便一直这样唤了。
再后来,本以为能永远待在苍衡、再不会离开的南门疏又被重景带去了皞昭,原因是越溪桥迟迟没来赴约。他快要气死了,先前一下离家八个月未归是因为刺猬,如今重返皞昭还是因为同一只刺猬,故而回来后就坏心眼地想要折腾一下重景和越溪桥两人。
最终结果,还不是他被重景“卸磨杀驴”,不仅没折磨到他们两个,自己奔波劳苦了这么多天还到现在都未缓过来。
他累成这样,似乎不止是因为这些天一直在路上跑。他自己虽没说,但秦妆有告诉过她,在从皞昭回乾闻的途中,他与人大战了一场,有些伤了元气,才会这样疲惫。
他武艺不俗,能伤到他的元气,必也是武功十分高强之人,若是按皞昭中原武林的标准来看,那必定是能上榜之人。
他不多说,她也不问,能做的只有给他足够的休息空间,为了让他睡得安稳,还特意搬去了别的房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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