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蝶

“等等等等……”

司空浔头大如斗地打断了他，盯着这个自说自话的怪大叔满脑袋问号。然后，他才终于发现这个怪大叔背上的大包里露出了画板的一角，背带上挂了个折叠小水桶，衣服裤子上星星点点尽是颜料的污迹，全身上下的口袋里还横七竖八地插满了铅笔、各种笔刷和颜料管这人原来是个画家。

“哪儿跟哪儿啊你就要我跟你学画画，你谁啊你？”司空浔问道。虽然他也听说过艺术家都有些神神叨叨，但这个大叔……这也太自来熟了吧？

“我是高铁啊。你们这些后生，连我都不认得了吗？”怪大叔说道，神色很是不满，似乎他以前还是个名人？

但司空浔并没关注过艺术界，所以他对这个名字的印象也只有

“我还和谐号呢。”

经过简短的自我介绍司空浔才知道，这个高铁居然是个名声在外的画家，作品在国内外多次获奖，还在各大城市都办过画展！

“不过，那也是挺早以前的事了……”高铁叹了口气，“以前我只要开口说要画人像，那些漂亮的明星、阔太挤破了头地要来给我当模特，现在，居然会被打……”

“呃……所以你早上去骚扰瑾姐的原因就是这个？”司空浔啼笑皆非。谁让这个大叔看起来这么可疑？而且，风瑾知道这附近有贩毒组织，她自己本来也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自然会严加戒备，偏偏这个大叔又黑又瘦还驼背，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似的，一副瘾君子的样子，怪谁？

等等？

“大叔，你一个画画的跑到这么偏僻的边境小镇上来干什么？想采风的话，省内不是有很多少数民族村寨早已作为旅游景点开放了吗？那些地方住宿条件更好，创作资料应该也会更丰富才对吧？”司空浔逮住高铁问道。

他心里冒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大叔，恐怕不是“一副瘾君子的样子”，而是真的瘾君子吧！

一连串问题抛出，把高铁问得有点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眼神乱飘，像是在犹豫该说什么。

司空浔知道瘾君子是不可能会痛快承认自己嗑药的，他紧紧盯着高铁的眼睛，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并时刻准备着戳穿他的谎言。

“我……其实……我来找我的梦中情人。”高铁期期艾艾答道。

“噗！咳咳咳……”司空浔一口气没喘对劲儿，呛得直咳。

“我这儿还有她的画像，要看吗？”高铁说着就要翻包。看样子他故作矜持了半天，其实是挺希望别人能“瞻仰”一下他的梦中情人的。

“别……别告诉我你说的是瑾姐。”司空浔抽搐着嘴角说道。

“瑾姐？谁啊？”高铁莫名其妙。

“就早上踢你那个。”司空浔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哦那个碧凤小姐姐啊，虽然她也不错啦，但是比起我那个她来可就差得远喽”高铁颇为自豪的笑道。

所以那个“碧凤”小姐姐是什么鬼……还带随便给别人乱起名字的吗？不过……

“碧凤”？还有之前他说过的什么“红点豆”、“红襟”？

司空浔总觉得这些“名字”自己在那儿看到过。

他这儿正思考着，高铁就已经把他的画板从包里拿了出来。

不大的画板上，铺着一幅四开大小的油画，这篇幅对于油画而言算是很小的了，但这并不妨碍它瞬间吸引了司空浔的目光，甚至让他哑然失声

那是一幅肖像画，背景是漫天的蝴蝶，主角是一个少女，她站在一棵树下，蝶群在她身边翩翩起舞，而她，巧笑倩兮。

作为一流的画家，高铁笔下的树木刚劲有力枝繁叶茂，薄薄的晨雾和透过枝叶洒下的阳光跃然纸上，那成群结队的蝴蝶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似乎随时都能从画布上飞起……司空浔不是没看过优秀的油画，但这一幅画幅不大的作品却像是带着某种即将喷涌而出的情感一般，让他心跳加速。

“……哇……”司空浔瞠目结舌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发出了个单音节，来表达自己的赞叹之情。

但，这幅画作却并没有完成。

画面的主体，那个蝶群中的少女，唇边含着浅笑，上半张脸却还只是铅笔打出的草稿。

高铁用指尖轻轻抚摸着最后那点未完成的部分，背对着司空浔一言不发。

“大叔……你……”司空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什么这幅画没有完成？是因为高铁单单不记得那个少女的长相了吧？

可是从绿树到晨光，从彩蝶飞舞的姿态到姑娘身上的衣裳，他都画得清清楚楚。

“这幅画是我三年前画的。那时候……我处在一个低谷期，是她的出现让我重新振作了起来。”高铁回过头去，双眼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