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了。”她提腿下床,后又转头看他:“你再歇会儿,待我看看外头的情况。”
看朱巧巧大清早会不会作妖。
“好的姐姐。”少年乖顺一笑,乖得让人想揉他的头。
柳婉转身将帐幔塞紧,行至妆奁前,坐定,唤了声“来人”。
冬梅与春杏双双进屋伺候。
“郡主,朱巧巧走了,留话说您还睡着,就不当面言谢了。”冬梅嘴角含着一丝窃喜。
“这么早?”柳婉心头诧异,这讨厌鬼怎的这么识趣了?
“走时面色可不好,那脸拉得比马脸还长,也不知哪里没如她的意。”春杏说完扑哧一笑,端着水盆站在妆奁旁。
冬梅在水盆里沾湿了帕子,伺候主子净脸净手,“怕是没找着郡主的错漏处,心里堵着一口气儿呢。”
话刚落音……
“那就让她堵着好了。”是男子的声音。
屋内三个女子猛地呆住,齐齐看向床榻。
帐幔轻启,被拉开一道豁口,宋墨提起长腿下床,站直,头顶到了床顶,身姿挺拔,五官清俊,眼瞳将晨光剪碎,闪出一片细碎的光影,真好看。
“你……”柳婉无语凝噎,两名婢子并不知晓她床上藏了男人,他怎能轻易现身。
两名婢子已经完全傻掉了。
“呯”的一声响,春杏的水盆掉落,水洒了一地,“郡……郡主,他……他……他……”
“他”了半天没“他”出一句话来。
冬梅拿着帕子的手滞在半空,面色僵硬:“他怎么下床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从郡主的床上下来了。
“姐姐不用怕她。”少年从床前徐徐走向柳婉,在离妆奁丈余远处停下来,一脸乖巧地看着她。
三对一,对望。
空气安静得让人想抠脚趾头。
柳婉抿了抿唇,故作镇定地开口:“小墨你都听到了?”没话找话明知故问。
春杏眼珠子一滚,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少年,连“小墨”的称谓都出来了,看来他们真——睡到一块儿去了。
这关系发展得快如闪电,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嗯,听到了,帐幔也不隔音。”他浅浅一笑,露出嘴角的梨涡,“姐姐说要给我重新包扎伤口的,所以我就下来了。”
柳婉抬眼,看到他印有血渍的领口,目露关切,“那现在就给你包。”转头吩咐婢子:“你们快去拿绷带与伤药,再拿一套……大点的衣裳来。”
他身上这套实在有点捉襟见肘,不过哪怕捉襟见肘也穿出了一身矜贵与风骨是怎么回事?
难道家里的小厮全都配不上这身衣裳?
“好……好的郡主。”傻掉的婢子没任何过度地接了旨意,终是魂灵不附体,诺诺地应完便往屋外退。
退到门口时春杏又匆匆返回,捡起地上的水盆,狼狈地逃出去。
“冬梅你说,他俩咋就……咋就睡一起去了。”春杏一脸惶恐,这事儿她消化不了。
“慎言,别问。”这事儿冬梅也消化不了。
两名婢子面色沉重地肩并肩去了库房拿伤药及绷带。
此时的寝殿里,少年在案桌旁坐下,面色温柔,白皙玉手在桌上摊开,“姐姐,那我现在将外衣脱掉,烦请你将旧的绷带先解下来可好?”
孤男寡女!
如今男的还要脱衣裳了!
合适吗?不合适。
可两人都同睡过一床了,脱衣裳包个伤口好似也没什么,关键是早前还包扎过一次。
屋内落针可闻,柳婉脸颊发烫,吞咽了下口水,吞咽声好响。
“好,那……那你脱吧。”
少年乖顺一笑,抬手去解衣上的搭扣,片刻之后,整件外衣被脱下,只剩了缠在身上的白色绷带。
绷带之外是温润的锁骨、白皙的脖颈,以及遒劲有力的臂膀,当真是肌肤胜雪,好明亮,好夺目。
宽肩窄腹,身段真好。
原来男子美起来,可以远远胜过女子。
“姐姐,可以了。”少年扭头看她,眼瞳明亮而清澈,眼尾带勾,里面全是她的影子。
柳婉眉眼微垂,脸颊烫得都要烧起来了,但仍在倔强地保持镇定,“好,那我开始解绷带了。”
她不能站太近,尴尬;也不能站太远,够不着绷带,犹疑了片刻,总算确定了距离。
吸了口气,终于将细细的手腕伸到他胸前,小心地解开上面的活结,继而拉着绷带,绕到他的腰际,一圈圈将其松下。
门突然“嘎吱”了一下,有人进来了。
柳婉没回头,以为是春杏和冬梅,随口吩咐:“快将伤药拿过来。”解完绷带她就得替他涂药了。
门口的人没应声。
片刻后:“我的娘耶,我的郡主耶,你果然有个野男人!”语气心如死灰。
柳婉大骇,回头,乳母关嬷嬷站在门口,肥硕的身子挡住了好大一片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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