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个喜欢游山玩水糊弄的官,他们就把每年的额盐交完便了事。”
“碰上个好官,能把余盐价格给足,他们就多生产一些。”
“假如碰上张长年那种混账,就必须拿着鞭子去抽,否则的话他们会采取消极怠工的手段,就连额盐都交不上去。”
“在我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官府垄断,没有市场导致的。”
“市场?”
朱标嘴中一直在呢喃这两个字。
“殿下,市场就好像一双无形的手,可以暗中调控事情的走向。”
“您看地图~”
朱标、傅友德、方克勤三人凑了过来,陈雍指向关厢的位置:“我们干脆承认余盐私卖,就是说灶户每年上交额盐之后,可以将生产的余盐不经过官府直接卖掉。”
“但是卖盐的地方需要我们来固定!”
“假如,我们将关厢修成一个庞大的市场,给制盐的各个灶户团队开放档口和仓库,在关厢和城门之间设置检查站,修建甬道。”
“每当余盐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好像赶集一般,我们将市场开放,灶户入住,并且召集盐商在市场中购买余盐。”
“盐课提举司也在市场办公,按斤课税。”
“每一斤余盐都要开具小票,一共四联,第一联存放于盐运使司,第二联存放于盐课提举司,第三联上交户部,第四联交给商人当做他们贩卖的凭证。”
“另外,税课司也要在市场里面设置办事机构,贴上印花税票,以印花税来监督!”
“大明各地的关卡有权检查余盐小票和上面是否张贴印花税票。”
“这样的话,原本流入黑市当中的私盐就会全部在官方设置的市场当中交易,流失的盐税也都会弥补回来。”
傅友德去过北方,知道开中法的重要性,出言问道:“先生。”
“允许余盐私卖的话,不会牵扯到引盐吗?”
“万一破坏了开中法。”
“后果不堪设想。”
陈雍摇摇头,显得非常笃定:“难道不承认余盐私卖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吗?”
“在我看来!”
“引盐的核心是额盐,每年灶户只有上交完额盐之后才可以煮制余盐,所以引盐绝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甚至,若是改为引盐法和余盐法相结合,余盐的多少就和灶户的收入息息相关,灶户的生产积极性便会大幅度提高。”
“盐产量就也会提高!”
“殿下,此法在臣看来,对大明朝有百利而无一害!”
方克勤拍案叫绝:“主动设置市场,将所有的私盐都摆在明面上来,完善开中制度。”
“原本泛滥的私盐居然成了好东西。”
“先生真不愧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啊。”
陈雍说道:“私盐泛滥是既定的事实,与其掩耳盗铃,不如主动承认。”
“只有面对问题,才可以解决问题!”
朱标思忖再三,也觉得引盐法和余盐法结合完全没有问题:“那就先在两淮盐场施行一下,看看效果。”
“假如没问题再推广到全国各地!”
“方克勤,孤给派一千兵丁,你先将关厢改为市场。”
“陈雍,这段时间你也盯着一些,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你两沟通就是。”
“孤不能长久离京,马上就要回去。”
“两淮盐场这边就拜托你们了。”
方克勤陈雍马上行礼:“不敢。”
朱标拍拍他们的肩膀:“有什么事情可以差宋和直接给孤递奏疏,不管什么困难,孤都给你们扛着。”
“你们放心干就是。”
陈雍说道:“臣还要向殿下请旨。”
朱标摆了摆手,拍了拍屁股:“说!”
陈雍道:“允许余盐私卖最大的问题在于贩卖渠道。”
“假如市场内没有人来买盐,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宣告失败。”
“而这些渠道在各大盐商手中都是绝密,他们绝不会心甘情愿的交出来。”
“就算下旨,表面糊弄的可能性也非常之大。”
“这便是顾正德能存在的原因!”
“现在的盐商大概分为三种,第一就是在边关屯粮换取盐引的山陕商人,第二则是屯占盐引的扬州盐商。”
“第三是各地负责运输的水商和内商。”
“我想请旨,假使这些涉及私盐的商人没有杀人等罪过,那便先饶恕其人一命!”
“接下来我自有妙法利用他们,逼迫其交出手中所有渠道,归朝廷所用。”
朱标点头说道:“准了!按照你的想法做就行。”
“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
“嗯!”
傅友德保护朱标来到靠近海岸的范公堤,这是当年范仲淹修建的,也正是因为堤坝的存在,两淮盐场才能免受海浪的袭扰。
看着那蔓延至天际的瀚海长堤,朱标感慨说道:“整条堤坝长六百多里,朝中还有一堆奸臣鼠目寸光,时不时便出言弹劾。”
“范仲淹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却还是将堤坝修了起来。”
“可见,用对了人才是干大事的第一要素!”
“陈雍,方克勤,你们就是孤的范仲淹啊。”
朱标来到范仲淹的祠堂,上香祭拜之后,将两淮盐场的一切交给陈雍,转身回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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