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和李婶说过午饭不回家吃后，带好钱，拿上印碟、租约和一些必要的东西，就独自去找了熊秀才。当他看完租约也没觉得有不妥之处，只另加了几条合理的小要求，而且对屋子里现有的用具也都归给了我，很顺利地结束了签约，付清租金，两人去衙门画押盖印后，这间小屋在今后一年里就算归我管理了。　　今天我依旧是粗布短裙打扮，想着要清理一下自己将来的外卖小店，向秀才借了洗涮用具，就忙活开了。　　打开有些卡顿的大门，那种古怪的感觉又一次袭上心头，总觉得不像是一直闲置的屋子，摇摇头甩掉这些不确定的想法。一直走到底，爬上堆叠的家具，很轻松地推开了唯一的窗户，让清新的空气透进来，把丝巾遮住口鼻，找出几个箩筐摆到门口，先把杂物分类清出小屋，这个过程花了我近两个小时。　　中间有几位好心的邻居帮我把大件物品抬了出来。搬完后，把几件不需要用的家具，送给了几位帮我清理的邻居，见我真的不要了，他们才高兴地收下了。听说我要开吃食店，都说要照顾我的生意，一番融洽的交谈后，吃了点她们给的小零嘴，我又继续清扫工作。　　接下来清理出来的东西，让我确定了之前那个古怪的念头，这个小屋大概是有“常住户”的。捡起地上几片染着脏污的布条，难不成还是个伤患，总不至于是女孩子那档子事，嗯，不管了先把这里整理完再说吧！我心里这样想着。　　洒扫、清洗，重新归置物品，把需要修缮和改建的地方记录下来，打算去找村里的泥石匠吴师傅商量商量。　　准备离开锁门时，看见了那扇离地差不多两米的窗户，也不知道那位会不会过来，还是在下面摆了张桌椅才出门。　　去集市上买了几块炸糕当午餐，就去找吴师傅了，吴师傅就住在集市附近，找人打听一下就找到了，屋里还有其他人在，于是吴师傅的闺女领我到另一边等待。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就见她不停朝另一边张望，一脸娇羞的样子，难不成另一边是她的心上人。　　在吴姑娘殷殷期盼的眼神下，正屋里的人总算被盼到了，她急急起身差点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我忙稳了一下，才起身随吴姑娘出门。　　院子里，除一位老人外还站着两个男人，年轻的那位真算是我来到这里后见过最俊美的男子了，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星目光彩熠熠，再加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明朗洒脱的味道，更是吸引人眼球。而在他身边的这位，气度沉稳，举止有礼，相貌端正给人一种温和亲切之感。　　在我打量两人的时候，他们也看向了这边，当对上两人目光时，我微施一礼，算是打过招呼，想等他们结束后再去与吴师傅商量店铺修整的事。　　“老吴，您家两闺女长得真妙，一个俏丽活泼，一个清雅安静。”这位俊美的公子刚说完，吴姑娘立刻羞红了脸，吴师傅出声解释道：“我家就一个丫头，笑笑，快过来。”　　吴姑娘向两人微微一拂，“笑笑，向公子们见礼了！”她娇声说道。　　“姑娘有礼，在下荆展河，我身边这位，叫杜彬，不知这位姑娘是？”他看向我问到，我忙抿住往上翘的嘴角，正要开口，却听一个娇美的声音接话道。　　“哦，她是村里的，来找父亲修补自家房子，我看你们还有没有结束就让她在另一边先等会儿。”　　听她说完，我不免皱了皱眉，见吴师傅正想接女儿的话说，我忙出声道：“今天拜访，是想跟吴师傅商量整修店铺的事。”　　吴师傅一听也是一愣，责怪地看了女儿一眼，道歉道：“女儿不懂事，不过我已经答应荆老板要......”　　“不如一起商量正好我们也是来请吴叔帮忙整修店铺的事！”他打断了吴师傅要出口的话，微笑面对我说道。　　我想了想，最后摇摇头，“多谢荆老板好意，不过既然工期冲突还是算了，打扰了！”我向他们点点头准备离开了。　　刚迈出几步，一阵刺鼻香风袭来，一个身影拦在我身前，他正要说话，我发痒的鼻子哪里忍得住听他说话，使劲把他推开，快跑两步远离这个可怕的香味圈，掩住口鼻，连续打了三四个喷嚏才停下，狠狠地捏捏鼻子压下还要打喷嚏的冲动。　　轻咳一声，掩饰一下之前的尴尬，再后退几步，确保自己不会再受影响后站定。哪知道他又要向我靠近，我赶紧抬手制止道：“杜公子！我的鼻子有些敏感，麻烦保持距离。”　　他有些后知后觉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嘟囔道，“还好啊，昨晚没喝多少酒......”　　“失礼了，我这位朋友是想替我问问姑娘芳名，别无他意！”发生如此状况，荆老板上前和我解释。　　我点头表示了解，“我单名一个玉字，荆老板，告辞！”说完转身离开了。　　“三哥，你闻闻我身上臭不臭？”　　“呵呵！你哪里是臭的，你是身上沾到的胭脂太香薰到她了。”　　“我还是第一次不被女孩子待见，你没瞧见她看我跟看瘟神一样的表情，真是奇了怪了！”　　“我倒是挺喜欢她的！”　　“你这话，三嫂听了可真要给你纳妾咯！”　　“嗯，是还不错，可以再看看。”　　“诶！你真这么想，那这事包我身上！”　　两人搭着肩低声谈笑着。　　走出院子，想起刚才两人，居然叫“杜宾”。想起以前在饭店打工时，看门的两只杜宾犬，那凶悍的气势和之前有些娘气的杜公子一对比，就忍不住捧腹。　　刚想到这里，忽的周身一冷，搓搓手臂，继续考虑起装修店铺的事。以前在老家盖新房，家人都是和施工队一起垒砖，一起粉刷，倒是还记得一些，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现代的材料。　　转到青砖窑买了一些青砖，打听了粉刷用的三合土，正好附近有卖，问清了用量用法，请人把卖下的东西一并送到店铺，交了钱，就跟工人一起离开了，问了一路，关于砌砖刷墙的窍门和技巧，顺便买了些丈量和装修的工具，才有了些把握。　　到了地方后，一起把东西搬进屋子，看了一下天色，打算记录一下房间的大小，回去把自己的设计再完善完善。　　结束后，才想起昨天分手时，柱子说他要明天上工的事情，正好现在有空可以去看看他。　　锁好门，一路逛到码头，大概看了下，周边的店铺，大部分是比较廉价的客栈和一些卖物件的店铺，当然也有单独的餐店，但是多是些小吃点心店，一般客栈里会提供饭食，所以附近对于主餐的营业却是不多。　　越靠近码头，店铺的种类越多，这边的生意普遍红火，铺面很大也很华丽，应该都是针对高消费的商客了。　　到了码头上，没能找到，却是看到了阿公和两个刚见过的人。　　“玉姑娘！又见面了。”　　无奈转身，屏住气向他们走去，站到阿公身边。　　“荆老板、杜公子。阿公，柱子呢？我来看看他。”　　阿公敛下惊讶的表情回答，“他正在荆老板船上下货，待会儿就来了。”　　“好，那你们聊，我去旁边等他。”冲他们笑笑，就走开了。　　“额～三哥，我似乎又给你办坏了！”　　“不碍事，我一人过去就行。”　　说完就朝着站在一旁的身影走去，另一位则拉住阿公聊起了家常。　　“玉姑娘！”　　“荆老板。”　　“玉姑娘，在下可是哪里冒犯了，让姑娘不快？”　　“不曾。”　　“那姑娘店铺地址可以告诉我吗？若有需要，在下一定帮忙！”　　我看向他，他也坦然地任我打量。　　“荆老板的店在哪？等我的小店收拾好了，再请您去坐坐。”　　“一言为定，第二个码头口前的长乐楼就是了，等姑娘好消息。”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后，没多作停留，就跟另一位一起离开了。　　看着他们走远，我才来到阿公身边，倒是阿公先开口问我：“丫头识得那位两位！”　　我点头，把之前遇到的事情大致和阿公讲了一遍，听完我的叙述，阿公也和我说起两人的事情，原来之前阿公的墨玉牌便是他们送的。　　曙州荆家，主营布匹生意，宫里的大多数布匹都是走荆家的渠道。荆展河是长房幺子，排行第三，很受大长辈的器重。杜家同在曙州，传闻与专攻机械的墨家有些联系，家族成员多有在工部任职，也是朝廷唯一指派的官船制造组织之一，至于杜彬此人，不知详细，可能是家族旁支。　　这两位都称得上是青年才俊，阿公觉得我应该多和他们结交一下。我不置可否地淡笑一下，抬头寻找起柱子的身影。　　这一会功夫，之前上船搬货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下来了，阿公一眼就看到了朝我挥手的柱子，便让我自去玩了。　　我和柱子一起坐在大伙们休息的空地上，就听他滔滔不绝地跟我讲趣事，一旁的大叔就忍不住揶揄他，“欸？我们这的木头柱子啥时候成活话痨了，难不成，玉丫头还能给你说回家当媳妇咯！”　　大家一听顿时笑翻了天，柱子闹了个大红脸，哽着脖子辩解到：“王叔别乱说，人家姑娘还在呐。”　　“哟！脸都红了，感情姑娘不在就能说了哈！”另一位也插嘴道。　　这话更不好接，瞧着柱子又羞又气的表情，连我都想上去逗逗他，可惜不是时候。　　“叔伯们是想家里的小子和闺女了吧，赶明儿让他们也一起来看你们，这样才热闹哩！”我出声给柱子打了圆场。　　大家都是见好就收的人，应声好后也不再逮住我俩不放，彼此说笑起别的话题，这一番景象也被了别人看在眼里。　　“小丫头可以啊，也不怕羞！”　　“嗯，太极打得不错。”　　“三哥，你要真看上了不如把那老气的胡子给剃了，我保证那小丫头一定扑上来。”　　“这就多余了，还有正事要办。”　　“哎！像你这么没情趣的男人，怎么就有一长街的姑娘等着嫁呢？要像我这样......”　　“嗯，像你这样，玉姑娘早吓跑了！”　　“咳咳咳，大不了你们在我不出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