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狂热,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范董事长的雄心壮志让薛某佩服。只是范兄把我中华白酒贬得一无是处,薛某实在是无法苟同。薛某曾与冯家鹏远大哥一起远赴重洋去法国游历,范兄推崇的各种洋酒如威士忌、朗姆酒、白兰地乃至法国红酒等等,薛某也曾品尝过。不必妄言孰优孰劣,但至少不能妄自菲薄。个人以为,我中华美酒无论口感还是品质,放眼当今世界,都是首屈一指的。”
“只是工艺酿法,确乎如范兄所言,手工作坊效率不高,需要改良,洋为中用,采用机器酿酒之法。这一点,薛某颇为认同。”
范云鹏撇了撇嘴:“我在欧美生活游学十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洋人喝中国酒。据我所知,世界名酒系列,并无中国酒的一席之地。”
“范兄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民国四年,国府组织我国酒业数十家赴美国巴拿马万国博览会参选,多家获奖。其中,本县原广聚财酒坊杨家所出的汾县烧酒还一举夺得了金牌,享誉海外。”
薛念祖拱了拱手:“而且,洋酒产于西洋,这酿造之法根植于本地水土并粮食谷物材质,范兄照搬照抄非要在汾县酿造洋酒,薛某就怕南橘北枳、酿成一个四不像出来。还请范兄三思而后行!”
范云鹏嗤之以鼻。
他的想法根深蒂固,谋划由来已久,投入的更是举范家家族之力,岂能因为薛念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改变思路。
“我也懒得跟你争什么口舌上的短长,咱们日后可见分晓。”
薛念祖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范云鹏心意已决,不撞南墙不回头了。不过,经此番详谈,薛念祖也改变了对范云鹏的认识,此人固然理念偏激、推崇西洋,但也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既然如此,薛某就祝范兄生意兴隆了。”薛念祖起身来:“范兄的酿酒公司酿造洋酒,又是机器设备流水线生产,这才裁撤雇工。薛某来之前,曾与各家酒坊东家商定若范兄能仅限于此、不再觊觎侵吞别家酒坊,自此后你酿你的洋酒,我等酿我等的传统白酒,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生意经营各凭本事,互不相干。若范兄肯应承下来,你家裁撤的这些伙计、雇工,我运昌隆等几十家酒坊便替你安置了,也少了范兄诸多麻烦,不知如何?”
这才是薛念祖来面见范云鹏的真正用意。
范云鹏目光闪烁,良久不语。
薛念祖的提议与他的初衷不符。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要想整个吞下汾县酒业,推行他弃传统酿洋酒的路线,基本上不太现实。斟酌再三,薛念祖决定暂时缓一步,双方各留余地,且看日后发展。
“也好,咱们一言为定。”范云鹏挥了挥手:“董平,替我送客!”
……
以运昌隆为首,九十一家大小酒坊达成共识,开始按照约定,收纳中英酿酒公司裁撤的雇工,运昌隆安置最多,有二十余人。其他酒坊根据自身规模,或十余人,或三五人,或一两人,总之这二百人很快就被分散一空,一场风波化解为无形。
唯有带头闹事的梁二狗,早已闻风臭上三里地,没有一家愿意要他。一连数日,梁二狗走投无路,这天早上就哀嚎着跪拜在运昌隆门前,央求薛念祖收留。
柱子、栓子这些人对梁二狗恨之入骨,早就一顿棍棒将这厮给打了出去。
只是接下来的一周之内,范云鹏的中英酿酒公司大张旗鼓地填埋原泉友真、万通达、通善坊等多家酒坊的经年酒窖,引得付全友、易振东、梁二宽这些人心痛如绞,哭天抢地,全县酒坊东家伙计们无不扼腕叹息心有戚戚焉。
易振东一气之下,卧病不起。
据说范氏的中英酿酒公司已经着手酿造英格兰威士忌,范家的酒厂内,约翰逊这些英国人进进出出,运送酿酒材料和玻璃瓶器皿的车队来了一趟又一趟,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而范云鹏也将酒厂大门敞开,每日开放,允许十人入内参观。柳长春让柱子也去看了一次,柱子回来之后不屑一顾,说虚有其表言过其实难成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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