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君子谈话直接而不做作,杨铣能很快做通郭子仪的工作,而郭子仪也同意离开朔方军,赶赴陇右、河西任职。
等到郭子仪离任之时,不少的朔方士卒都来送郭子仪。有的甚至拦住郭子仪的队伍,不让郭子仪离开。
郭子仪面对这群士卒,沉声劝道:“陛下委我以重任,我不能不前往。公等应好生辅佐新的节度使和杨副节度,为大唐尽心尽力。”
士卒皆道:“郭节度待我等亲如兄弟,实在不忍郭节度离我们而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诸位的心,我都记下了。但朝廷的敕令,我不能违抗。”郭子仪于马上拱手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郭子仪说完,扬鞭拍马携带家小离开了朔方军。
杨铣站在营门外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目送郭子仪离开,直到他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郭子仪的交权算好的,如果再回过头来看同期的其他几位,就会发现朝廷对武将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来瑱,南阳防守战中让人认识这位忠心为国且能力出众的人才。他逗留襄阳不肯奉诏回朝述职,另履新职。还学安思顺的把戏,暗示自己的手下将领和官吏上书朝廷,请求让来瑱继续担任襄阳的刺史和防御使等职。
田神功,平卢都知兵马使。这位在后世声名不显的大将,在剿灭江淮刘展之乱后,逗留江淮一带不肯回朝。而且平卢军在打败刘展之后,劫掠当地,令肃宗大为头痛。
尚衡、殷仲卿等人在兖州和郓州,因私人仇怨相互攻击。尚衡在张巡那一章节曾经提到过,殷仲卿是个小人物。只有这样没有格局的小人物,才会放着地方不去治理,为私人恩怨争斗不休。史官不去记载他们,是十分有道理。
这些事情不在他们个人的传记,而是在旧唐书李光弼列传,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新唐书里面,史官将这一段删去。
话说杨铣自到任朔方军之后,一面安抚朔方军士卒的情绪,一面静静地等待新节度使的到职。
七月的一个夜晚,杨铣早早地睡下。忽然听到外面马鸣嘶吼,出于本能的提剑下床,开门一看原来是李光弼到来。
杨铣忙去掉刀剑,拱手道:“节度使大驾光临,我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李光弼下马,还礼道:“我本来就来的突然,嗣业何罪之有啊。”说完,拉着杨铣的手入内。
因两人各自礼让座次,于是两人不分宾主,相对而坐。
李光弼道:“我担心朔方军对我的到来,有很大的抵触。故率军五百,夜入朔方军,来见嗣业老弟。”
“你带来这么多人,而我却不知道,真是失职。”杨铣脊背瞬间发冷,“看来朔方军对你我都存有戒心,不然不会让兄如此轻松到我的营帐。”
“据我调查得知,放我入内的乃是左右厢兵马使张用济的部分兵马。张用济现在镇守河阳,不可不防啊。”
李光弼言下之意是希望杨铣支持他,清楚朔方军内不稳定的因素。
“请节度使放心,我会全力支持。”杨铣果断地应道。
杨铣也不是善男信女,只要稍微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张用济的用意。如果来的人不是李光弼,而是一帮训练有素的叛军士兵,杨铣这会儿估计要凉。既然张用济如此用心,也别怪杨铣不留情面。
次日一早,李光弼在朔方军的中军营帐内当众宣读敕书,正式接任朔方节度使。营中诸将皆到中军营帐,听候李光弼的差遣。
“本帅奉陛下敕令,充任朔方节度使。从今以后,直到本帅离任,诸将务必听从本帅的调派。本帅不希望听到你们执行军令的时候,从你们嘴里说出郭节度曾经是这样调派的话。本帅治军向来严厉,比不了郭节度好性子,以后诸公务必遵守军法,否则本帅要秉公决断。”
李光弼说完这段话,随即下达军令,将士卒、壁垒、旌旗皆变。
朔方士卒们对此多有非议,但碍于李光弼的治军严厉,而不敢当众议论。
消息很快传到镇守河阳的张用济耳朵里,张用济心存不良,召镇守河阳的其他将领道:“李光弼竟然能夜入朔方军,一是不信任我等,二是我们的副节度和李光弼早有串谋,意图排挤我们这些朔方军的老兄弟。依我的主意,不如纠集精兵进入洛阳,驱逐李光弼和杨铣,迎回郭元帅。”
“邺城之败,乃是郭公率军先走之故。陛下因此见责,免去郭公兵权,此举合情合理。将军却公然违抗陛下的敕令,率我军驱逐新帅,是篡逆的行径。”
仆固怀恩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张用济那样做。
紧接着,左武锋使浑释之劝阻道:“足下用这种方法请留郭公,使朝廷怀疑是郭公指使你所为。你这样做是在害郭公,而不是帮他。”
有了这两位有威望的大将站出来,其余将领都表示不应该那样做。
张用济见失去了众将的支持,就算是起兵也不能获得成功,只好放弃原有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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