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见到她,他心中也已有了如此暖意。绕过屏风,他却是见她并未在床上,而是只卧在榻上将就,纵然那美人榻也铺满了绒毯,靠背上是软枕,覆在她身上的也是绒被,想是极为舒适。

她睡得安稳,眉眼从容,泪痕都被擦净了,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面容更显精致。他本以为她怀孕后能吃胖些,这小脸却不见大,仍是一掌便能捧起。

也不知是对他毫无防备还是实在累极,她对于走近的他不为所动,脸上的肉被捏了都毫无感觉。只她一人就占据了整张美人榻,他无处可坐,只能单膝跪在脚踏上,抬头仰视她。

听伏依依说,她恢复得很好,武功亦回到了当年的状态,甚至更进一步,待在水镜轩的那段日子里也没有太大的害喜反应,身体十分康健。

他这才将目光放到她的肚子上。肚子鼓起来后她便十分听话,尽力在改正从前乱睡的习惯,强迫自己左侧卧睡,纵然自己不舒服也必要让孩子舒服。

就快八个月,她的肚子都这么大了,明明他们分开时她的肚子才稍稍隆起了那么一点,只过去了四个月,就高了这许多。

没有亲眼看着它一点一点地耸起,倒也是遗憾。

虽然如此,一切都不比得知她和孩子平安更重要,她能好好地回到他身边,对他来说才是天大的事,也是唯一重要的事。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肚子,又怕她反应过激,打扰到她安睡,只能缓了口气,站起身,将她横抱起来。

床上也铺满了绒绒的垫子,到处都是软的。她就这么老实地倚在他怀里任他抱到床上,他调整了她脑袋和手脚的位置,替她盖好棉被,拂下一半床帘,坐到床边温柔地注视她的睡颜。

他也就这么一直看着,眼不觉倦,更不觉身体酸痛,自己都不知看了多久,连天完全黑下来都不知。

再无光亮照进内室,他却还是能将她的面容看得十分清晰,直到明霄进屋问他要不要用些东西,才意识到就快到戌时了。

他没有心情吃什么东西,只想一直陪着她,将这几个月来与她分别的缺憾能补回一点是一点。

明霄离开后,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臂,走去书案边将面具和折扇放下,在窗边立了一会儿才又回到她身边去。

却不想只是离开一会儿的工夫,她一双明亮的狐狸眼就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倒真像是猫的眼睛。重景心道,乖起来是奶猫,凶起来就是猛虎了。

越溪桥撑着床铺起身,棉被滑了下去。重景快步走到床边将拖到地上的被角给她掀上去,又跪到了脚踏上,抬头看她。

他没戴面具,就算她看得见他的样子,也不一定能完全看清。重景就没有慌张,微微扯唇笑看她:“可睡醒了?”

一听他的声音,她眼中原本藏得好好的泪珠子又疯了似地滚了出来,吓得他差点坐到地上去。她知道自己憋不住眼泪,就不准备再忍着,又一次“哇哇”出声。

重景的阵脚顿时全乱了,生怕她是看到自己的脸才又开始大哭,忙跑去桌边又将面具戴好。越溪桥本是双臂笔直地撑着床沿、低头在哭,见他走了就抬起头,没想到他还将脸都遮住了,不禁哭得更大声。

重景十分无辜又甚是无奈地只走了一半儿便僵在原地,根本不敢再接近她。越溪桥大哭了一阵,得了缓气的时间才向他喊道:“你给我摘了它,你是有多不想让我看你的脸,还特意把面具戴上给我看?!”

如今的重景最看不透的就是她的心其实不至于“看不透”,只是不敢去确定罢了。她毕竟不再有曾经的记忆,他在她的心里尽是不好的形象,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怕她会嫌弃他。

他不想惹她生气,却又不知如何才能不惹她生气,每每自作主张都会激怒她。他看不得她这样哭,只能顺着她的话,摘下面具直接丢到地上,坐去她身边。

越溪桥也挪过身子转向他,抬起手臂想要抱住他。他不愿阻止却也不得不阻止:“当心肚子。”

怎么也没想到一百多日未见、好容易能得以亲近,而今不许他们二人亲亲抱抱的居然是他们的崽儿。

她已经伸展开来的手臂于是就这样僵在半空,本来都不想哭了,意识到这个大肚子完全将他们二人隔在了天河两端,就又开始抽鼻子,抖嘴唇,泪珠一颗一颗重聚在眼角,就要一股脑地淌下来。

见状,重景只能忙道:“从后面抱好不好?”

越溪桥没有动,也没看他,只是委屈地垂着头吸鼻子。重景知道她这是同意了,就赶紧收拾起来先将她身上的被子撤到一边去,抱起她挪个位置,他再褪下靴子倚去床头,横抱着她放到腿上,再慢慢转动她的身体,让她的背靠着他的胸膛。

他的手再环住她,就能很自然地摸到她的肚子,虽然这样不方便她来抱他越溪桥对此很是不满意,可又不能强人所难,于是完全贴到他身上,脑袋埋在他颈间。

她的中衣外只有一件薄衫,抱不到,至少蹭一蹭。

他轻轻缓缓地抚摸她的肚子,她也温温柔柔地摩挲着他的手。不知是不是禁欲过了头,她这么努力地蹭,都没感觉到他身体的躁动。

抬眼一看,见他只是一脸幸福地沉浸在摸她肚子的喜悦中,被她蹭过的下颚和颈项处甚至都没红。

……这就已经对她提不起兴趣来了吗?

越溪桥很挫败,更觉生气,屁股挪了挪,空出一只手来猛地向下抓去。她探得实在精准,他霎时睁大了眼睛,脸红了一层,手从她的肚子上放下来,转而去抓她作乱的那只爪子。

她却不放,稍稍用力半握着,不停地抚动。他不想用力弄疼她,就将手从她腕间放下来,捏成了拳。

他垂了头,下巴抵在她肩上,呼吸越来越粗重。直到感觉到手中之物惊人的变化,越溪桥咽了咽口水,心道“原来不是不举”,开口说:“想脱光。”

“……桥儿。”他的声音里掺杂了一丝怒意,说完才反应过来,赶忙再次换上恳求且委屈的语气,“能不能不要闹了。”

“可我热。”她也垂下眉毛,委委屈屈地道。

重景抬头环视屋内,仅内室就烧了两个炉子,烧了许久,不久前明霄又来换了一回炭,又能烧很久,确是过于暖了。不过卧室就该一直这样暖暖的,忽冷忽热更是不好。

可是全脱……

越溪桥不再管他,手从他身上拿下来,自顾自地将薄衫的系带解开。重景咬着唇看着她在自己腿上动来动去,不一会儿就将上衣脱了下来,只留抹肚。

她将衣服丢去床里,不方便脱裤子,就又扭头蹭了蹭他:“帮我。”

他从额头到颈项终于红了个彻底,不停地咽着口水,双手颤颤巍巍地捧了捧她的肚子,缓缓下移,指尖停留在中裤的系带上,不太敢扯。

她则好笑地摸起肚子,对着覆在上面的抹肚道:“瞧你亲耶这副怂样,娘还怎么给你生弟弟。”

重景正在艰难地解她的裤带,听她突然这样说,不由疑惑:“弟弟?”

“这一胎多半是女孩儿了,不信你来摸。”她将手翻过来示意他切脉,“我喜欢女儿,不觉得哪里遗憾。可若不生个儿子,日后你的王位谁来继承?”

“……”重景垂着眼,没有去摸她的脉,只是低声道,“再说。”

他很快解开她的中裤,托着她的臀将裤子完全扯下来。她就只围着件抹肚,光溜溜地被衣裳楚楚的他抱在怀里,感觉很别扭:“你是不喜欢女儿,还是不想再上我了?”

重景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脸又红了一层:“别胡说。”纠结片刻还补充了一句:“……都不是。”

越溪桥印象最深的还是今年三月十四那一夜,他去水镜轩找她时的样子。那时……多好啊,他装都能装出一副风流的样子,怎么本性偏偏如此幼稚呢。

“那你也脱。”她于是道,见他将被子盖到她身上,就一脚踹开,“我因为这个崽儿不能抱你,你还不用另一种方式让我好好感受你的身体么?”

“……”

从几个月前隔一天被她扒一次衣服起,重景就觉得她可能有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癖好,比如暴露癖。还是孕期……太难受了,只能靠看他的裸体来满足一下自己?

他觉得太胡闹了,不想如此纵容她,就没动。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开始“哇哇哇”,他只能连连说好,话音未落就见她强势地转过身来,跨坐在他腿上开始撕扯他的衣服,目光极是凶狠。

……这可是不久前刚换的新衣,就被扯得像是洗过八百次了一样。

他别扭地阖上眼睛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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